第一章落魄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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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都的西区农贸市场，喧嚣的行人车辆，忘情地在傍晚时候穿梭。菜叶污水横流的地面，各色各样凋零了油漆的铺子招牌，偶尔有几家的单调霓虹灯已经扑闪。回家的工人，放学的孩子，购菜的老人，以及各色各样风尘仆仆的路人，让这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越发沉闷。
或许在这样一个国际大都市中，这样的区块，就如同人们心灵中最瞧不起自己的污点般，只希望从来没有出现。
一处靠近了十字路口的矮墙边，却有一个人悠闲自得地做着在他人看来并不怎么光彩的事。
这是一个发放传单的年轻人，穿着白色背心，身上到处是黑渍和斑点，下面是条咖啡色大裤衩，踩着双呆板的蓝色塑胶拖鞋。
年轻人的头发又长又乱，看不怎么清楚样貌，如果仔细看，还是有股子男人的味道。可惜不管外貌如何，大街上走过的女孩子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因为，他只是个派发传单的。
“来来来，头盔大减价了喂！”
“老奶奶给您孙子买个头盔吧.....啥？他太小不骑摩托车？您这就没常识了吧，骑自行车也要戴头盔的。”
“诶，大姐，给你老公买个头盔吧，我保证他会喜欢，你看这个造型设计得这么拉风.......啥？他开汽车？没关系，汽车一样......喂喂，你别走啊！”
“大哥，大哥，留步留步，买个......”
“滚，你mb再过来老子揍你了。”
“......”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斗争，我总算是把手里的单子发完了，只不过提成是别想了，我估计这种三流货一个都没人买。
兴冲冲的跑到总部领了皱巴巴的一百大钞，直奔夜市而去，累了一天了，好好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
到了地方，我径直来到一个火爆的路边大排档，光头赤膊的老板笑眯眯的迎上：“哎呦，子明来了，好久没见，兄弟都想死你了。”
“你哪是想我，分明是想我来照顾你的生意。”
“这样说就生分了，兄弟你来是给我面子，我就赚你点本钱。”
“别废话了，一杯扎啤，一把毛豆，一把烤串.......哦，对了，别忘了老三样。”
“忘不了兄弟你的最爱。”胖子猥琐的一笑，就跑去忙活了。
“别嬉皮笑脸的，给我好好烤别想糊弄我。”
“我怎么可能糊弄兄弟你呢，怎么说你也是烧烤界的内行。”
功夫不大，酒肉都端了上来，我要的老三样则是羊宝、羊鞭、羊腰。
看着香喷喷的美食，二话不说直接埋头苦干起来，吃两口肉喝一口酒，冷冰冰的酒液从口腔滑入胃中，那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就在我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老陈，前两天答应的钱该交上来了吧！”一个公鸭脖子似的嗓音突兀地出现在一旁。
走来的是三个看起来不满二十的男孩子，打扮地流里流气，当头一个竖起了头发，挂着银色金属链子，牛仔裤挖了好几个窟窿，一张脸有些消瘦，嘴里还叼着根烟。
老陈是个摆水果摊的小贩，就在年轻人旁边，可惜的是，人们都忙着喝夜啤酒去了，哪来空吃水果，正干坐着发愁。
“这……”老陈苦着脸，“我的小爷，您多担待着点，您瞧我这儿，没生意我可怎么交钱啊……”
“我说老陈，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有我们升哥在这里罩着你，你这摊子早被拆了。”跟随的一小弟恐吓又拍马屁地道。
被叫升哥的小混混显得很得意，咧嘴拍拍那拍马屁的小个子，又冲老陈道：“今天这保护费，你给也好，不给也好，我必须拿到钱，不然，你这摊子我现在就掀了！”说完，自顾自地拿起一个苹果，大啃了两口，剩一半又扔到了地上。
老陈一筹莫展，死扣着自己口袋里那一小叠纸钞，打算就这么干耗，那是给他老伴看病买药的钱，他怎么忍心就这么“孝敬”这几个地痞无赖！？
“我帮他给。”一口咬掉竹签上的肉然后走了过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几张干巴巴的钞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块，递了上去，不咸不淡地说：“就这么点了，老陈年纪大了又急用钱，你们也积点阴德吧。”
小混混眯眼嘿嘿笑着，伸手拿过那几张钞票交给身后小弟，“我道是谁，原来是叶子明。”
“我特么佩服你，你是真够装逼的，自己都吃不起饭了还要装烂好人。”
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感慨这几个小家伙，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干嘛当混混，但自己也不是他们爸，不好多说什么，也不愿意多惹是非，淡淡说道：“拿了钱还不走？”
“好，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大家好好合作，我保护你们生意，你们给我交钱，天经地义……兄弟们走了，继续凑钱买太初头盔。”说完，小混混带着两个跟班大摇大摆地祸害其他地方的小摊贩去了。
我微微挑眉，听到了两个字眼，太初？好像是最近最新的一款Virtual Reality MMORPG（虚拟现实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倒不是说我去刻意了解过，而是这个游戏的广告打得到处都是，想不知道都难，看来这些小混混四处“打劫”就是为了买游戏设备。
老陈此刻早已眼眶通红，有几分苦涩地看着我，“小叶，你这是何苦呢，你老帮我给那些狗腿子交钱，我这心里哪还过得去……”
“老陈，你别这么说，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你，我到现在说不定还流浪在哪儿呢，你是我恩人，当我报答你的。”
是的，两年前我倒在了这条街上，是老陈把我捡起来带回了家中，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脑海中什么记忆都没有，更别提自己的家在哪了，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兜里手镯上刻着的名字，而那段时间是老陈一家接济了我。
“你这小伙子……说你什么好……”老陈似乎知道拗不过我，只能默默叹气。
我不以为意地笑笑，笑得很淡，却很真，分毫没被刚才的敲诈所影响心情，“对了，你老伴的病怎么样了。”
老陈眼里满是感激，“多亏你前阵子借我的钱给我老伴做手术，现在只要多去检查检查，吃点药就可以了。”
“哦，那就好，我祝她早点康复。”我满意地点点头。
老陈苦笑，“小叶，你借我的钱，我一定会还你，我要是到死还不清，我让我女儿接着还你……唉，要不是因为我，你买彩票中的那十几万块钱肯定能开个不错的店面，哪用的着发什么传单，还受那些个小混混的窝囊气。”
我默默无语，当时自己买完菜剩了几块钱随手买了张彩票没想到中了个不大不小的奖，恰好老陈家当时已经穷途末路了，自己受他恩惠，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我摆了摆手，“不用了，钱不在多，够用就行。”
“我说你……”老陈有些郁闷地说道：“小叶啊，你也就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人家年轻小伙子这个年纪，要不在读大学，要不在努力往上爬，你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难道就打算这么一直浑浑噩噩下去吗？你不急，我看着都着急啊。”
见到老陈真情流露地为自己操心，我不自觉地嘴角流露出几分苦涩，自己哪是不急，而是压根没想那些，我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告别了老陈，我回到自己租的破败小公寓，这是一幢不知道多少年的小楼，每个月的租金只需要几百块，也就因为没人住，才这么便宜，我倒不像别人那样还担心房子倒塌，见便宜得很，便住了进来。
本来我准备上楼，但不远处的一幕让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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